蓝花楹结婚的那年,我收到一封信。
其实这个年头大部分人都是用手机传递信息了,很少有人写信。
再者我家也没有收纸质信件的邮箱,所以这信件是经人亲自递交到我手上的。
信封上什么都没有。
不,确切的说,我的意思是,没有署名、地址、电话这类的信息在信封上。
信封是白色,纸张很厚实,质地极好。
信封背面画有一朵桔梗花,很好看
我将信拆开,工整的小楷,只有三行。
第一行只有简短的一行字——你能来看看我吗?
余下两行则是名字和地址。
我看了一眼名字——景以息。
又往下看了一眼地址,是都城寸土寸金之地。
结合这两点我无比确定这是我不认识的人。
无论是名字也好,还是居住地,对我而言都没有一丝熟悉感。
啊,澄清一点,我说的没有一丝熟悉感,不是说我并不认识景以息这个人,只是说我在现实中,并未见过他。
当然,他的名字在媒体和报纸上,是经常能看到的。
言归正传,当时我看完这封信,确定自己是个和景以息没交集的人后,便将信对折好放回信封,然后交给送信人,礼貌回绝,“抱歉,擅自拆了你的信,但,你应该是送错地方了。”
我一边说着,一边拿出手机打出自己的名字,将字体放得很大,“我是这个‘千’,这个‘宇’,应该是有人的名字和我同音,所以你弄混淆了。”
“不会。”送信人一口回绝,“就是你。”
她说完,也不给人反驳的机会,就迅速地接上,“你跟我走一趟吧!”
“你让我捋一捋。”我扶着额头,开始做很多假设。
比如这是个新型的骗局之类的,再或者是真有此事,但是送信之人确实送错了地方。
“来不及了。”送信人的语气,突然就带了哭腔,“他,撑不了多久。”
“求你。”她将这两个字说完便迅速别开脸,头低垂着。
其实她侧头很快,但我还是见到了她的泪。
我最怕人哭,可以说,完全招架不住。
也罢,去一趟吧!应该不会有人大白天的用这种方式拐人。
况且,我家门口,有监控,如果真是个骗局,破案应该很快。
九小时的车程,很远。
毕竟要去的地方是都城中心,横跨了两个区。
最终,还是没赶上。
我们到时,只听到哭声一片。
送信的人一路上眼眶都是红的,我没听她哭出声。
她忍得很好,即便到此刻,也忍得很好。
我见她步伐不稳地行至病床边,握着床上躺着的人的冰冷的手,泪如雨下,却还是没呜咽出声。
也许,她是那种在巨大的悲痛面前哭不出声的人吧,我如是想。
大概过了半小时,也可能更久。
我的双脚已经站得有些僵硬时,她终于动了。
一步步走向我,用最沉重、最悲痛的步伐。
“走,给你看个东西。”
她的声音嘶哑的,像漏风的口袋。
伴随着周围断断续续的哭声,我听得不是很真切,但能肯定她说的应该是这几个字。
我朝病床上看过去一眼,想了好一会儿,还是说了句,“我,能看看他吗?”
我问出这个问题的同时,脚步已经自发地迈进屋内。
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需要问答,因为无论结果如何,我都还是想去看看。
看看究竟是什么人,我认识吗?会是谁?
病房里的哭声因为我这个不速之客的到来渐渐停止了,我无意打扰他们发泄悲痛,所以我只得一一投过去抱歉的眼神,然后轻轻走到床边。
病床上躺着的是个和我年纪差不多大的男人,形容憔悴。
他的脸,苍白,没血色,但即便如此,也能看出这是张极好看的脸。
不过,这些都不是重点,重点是,倘若我真的见过这张脸,该是很难忘记才对,可我却对这张美丽的面孔毫无印象。
“能告诉我,他的名字吗?”我低声说了这句话。
也在说出这句话时,遭到了预料之外的攻击。
我的脸,被抓花了。